的是一种骤然清醒的刺痛和对自己一时妄念的厌弃。
他终究不是强取豪夺的昏官。对梁洁那点欣赏,起初或许源于她不同寻常的能干,后来掺杂了些许朦胧的好感,但被儿子这番冒失之举生生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反倒让他看清了其中的不妥与不该。
火把丢下,烈焰“腾”地燃起,吞噬了绫罗绸缎,燎焦了精美礼盒,那支山参也很快卷曲焦黑。
“爹!”郑江心疼地叫了一声。
郑县令看着跳动的火焰,声音疲惫而决绝:“从此以后,不许你再踏入枯井村半步!更不许你再提与梁家结亲之事半个字!若敢在外胡言乱语,败坏梁厂长名声,我定不饶你!听见没有!”
“是……儿子知道了。”郑江脸色灰败,彻底蔫了。
火焰渐熄,只剩下一地黑灰。郑县令仿佛也烧掉了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思绪,转身回了书房,背影竟有些寥落。他提笔写下“克己复礼”四个字,悬于案头,以作警醒。
消息隐隐约约传到枯井村,梁洁听闻郑县令烧了礼物、严束其子,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对担忧的儿媳方圆说:“县令大人……到底是个明白人,也要脸面。这样也好,断了念头,大家都清净。”
她依旧每日忙碌在工坊和家里,只是对李娇那边,暗自留了更多心眼。而那扇曾对郑江关上的院门,似乎也象征性地,将某些可能的纷扰暂时隔绝在了外头。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只是水面下的暗流,是否真的平息,唯有时间知晓。
起初听得眉头微皱,听到“后娘”二字时,持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啪”地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氤氲开一团狼藉。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透着精明的眼睛里,却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光亮,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沉寂。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良久,郑廉才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她……原话是如何说的?”
郑江缩了缩脖子,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她说……‘我已经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想再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你跟你爹说,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了。’还说,让我也别在大凤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了。”
“浪费时间……浪费……”郑廉低低重复了两遍,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苦的弧度。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投向窗外一角灰蒙蒙的天,仿佛透过那层灰,看到了那个在田间灶头、在工坊里外忙碌的干练身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