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韩丽梅闭上眼睛,用指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熟悉的胀痛,是长时间用眼和高度集中精神的后遗症。但此刻,这胀痛里似乎还混杂了一些别的、更难以捉摸的东西。
她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已经恢复了清明和绝对的冷静。她伸出手,将桌上摊开的那几页报告附件,按照顺序整理好,边缘对齐,动作一丝不苟。然后,她拿起报告,站起身,走到书房角落那个嵌入墙壁的、需要密码和指纹双重验证的保险柜前。
熟练地输入密码,验证指纹。保险柜门无声滑开。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一些最重要的产权文件、遗嘱副本、以及少数几份绝密的商业协议。她将手中的报告附件,放入一个空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硬质文件夹中,然后,将这个文件夹,塞进了保险柜最里层的一个空格里。
“咔嗒。” 保险柜门重新合拢,锁死。
她站在原地,面对着冰冷的金属柜门,静立了片刻。然后,她转身,走回书桌旁,关掉了那盏唯一的台灯。
书房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绝对的黑暗。只有她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星空腕表的表盘,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荧光,像遥远星辰的冰冷投影。
她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漆黑。然后,她迈开脚步,走向书房门口。脚步平稳,从容,和往常无数个深夜离开书房时,没有任何不同。
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纸张的粗糙触感,和那两阵极其微弱的、不受控制的颤抖所带来的、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
真相的拼图,又多了沉重而清晰的一块。残酷,具体,带着1984年北方雨季的潮湿和绝望。
她知道了自己是如何被“放弃”的。在那个贫穷、重男轻女、被政策和命运双重挤压的家庭里,作为一个不受期待的、瘦弱的、可能“养不活”的“第二个女儿”,在生存的重压下,被以一种混合着痛苦、无奈和残忍“理性”的方式,交换了出去,换回一笔微薄的“营养费”,试图填补那个家庭巨大的、名为“生存”的窟窿。
她也看到了,那个“放弃”她的家庭,在此后并未得到救赎,反而因为她的“离去”所引发的连锁反应(超生罚款),加速滑向了更深的深渊。那个后来顶替了她的出生日期、在那个家庭长大的妹妹张艳红,则继承了那份贫困、忽视、和沉重的家庭负担,在另一个维度上,延续着那种被挤压、被索取、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命运。
讽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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