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在半空中拼出一行字,每个笔画都由数百条微光交织而成,那些光还在微微颤动,让字迹看起来像在呼吸:
墟城墓园,第七区,第44号墓
字迹悬停了整整三次心跳的时间,然后骤然消散,像被风吹散的萤火。金色晶体“啪”地一声坠地,光芒尽失,变成一颗普通的、不透明的琥珀石。苏未央的雕像也安静下来,温度褪去,恢复成冰凉的水晶质地。
陆见野伸出颤抖的手,捡起那颗金色晶体。触感温热,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像刚从活物体内取出的、还在搏动的器官。他把它和雕像一同贴胸收好,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关节已经僵硬。
墟城墓园。第七区。第44号墓。
他知道那个地方。墟城唯一尚存的公共墓园,埋葬着无人认领的骨灰,没有名字的亡者,以及所有被时代和社会遗忘的存在。第七区是其中最边缘、最荒凉的区域,据说埋的都是“非正常死亡”——实验事故的牺牲品,情感崩溃的疯子,以及那些被官方文件标注为“失败品”的生命。
他必须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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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墟城有一种虚假的清澈。街道被冲刷得发亮,柏油路面映出破碎的天空。霓虹灯在水洼里的倒影扭曲成融化的色块,像孩童随意泼洒的颜料。陆见野穿过城市暗巷,没有使用能力,没有隐藏身形,只是走。纯粹的、机械的行走。每一步,脚下的水洼都溅起细小的水花,映出他苍白而空洞的脸——那张脸现在看起来如此陌生,仿佛属于另一个人。
墓园在城市最北端,紧邻着早已废弃的工业区。锈蚀的铁门半开着,铰链发出悠长刺耳的摩擦声,像垂死者最后的呻吟。门卫室空无一人,窗户玻璃破碎,里面堆满枯叶和鸟粪。这里早就被遗忘了——墟城的人习惯了向前看,连死者都必须学会自己腐烂,不给人添麻烦。
第七区在墓园最深处。陆见野踩过杂草丛生的小径,两旁墓碑东倒西歪,有的只剩半截残碑,有的干脆平躺在地,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月光很淡,被厚厚的云层过滤后只剩下灰蓝色的微光,整个世界浸泡在这种褪色的、像旧照片一样的色调里。
第44号墓没有墓碑。
至少没有传统意义上竖立的石碑。那里只有一块光滑的黑色石板,一米见方,平铺在地面,像一块沉入泥土的、巨大的黑板。石板边缘与土地严丝合缝,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空流过的、破碎的云影。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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