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庚提着食盒,脚步不快,走得却很稳。
从宏盛车行到覃隆巷,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脑子里却已经把今天的事过了一遍。
风光是风光,可这风光底下,是三百多号车夫的饭碗,是龙王会那边的虎视眈眈,更是自己往后每一步都得踩实了的道。
这把头的位置,坐上去容易,想坐稳当,里面的学问可深了去了。
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混着药味和老宅木头味的暖气扑面而来。
“小五啊,听到外面动静了。”
朱信爷正靠在炕头,身上盖着厚棉被,只露出一张清癯的脸,精神头瞧着倒还不错。
他耳朵尖,方才那几挂万响大地红,动静大得跟打仗似的,半个平安县城都听得真真切切。
“这几挂鞭放的,满县城都听得到。”
信爷笑呵呵地看着秦庚:“这是当上把头了?”
“信爷慧眼。”
秦庚把食盒放在炕桌上,一边把里面的饭菜往外端,一边点头应道:“龙王会那个算盘宋,把南城把头的位置给了我。我寻思着不是什么坏事,就接了。另外还给了二十辆新洋车,一百块大洋。”
他把一个小碗里的肉粥用勺子搅了搅,吹去热气:“那一百块大洋,我没动,存在日升隆钱庄里了,取了票子,给你留着养老花。”
朱信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这一辈子,儿女都死了,侄子侄女都是畜生,到老了反倒捡了个孝顺孩子。
“行,没看错你小子。”
朱信爷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别过头去,像是要看窗外的枯枝,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碎雪,打在窗户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屋里却因为烧得正旺的土炕,热烘烘的。
秦庚没再多说,他利索地给朱信爷热了饭,又往炕洞里添了几块新劈的干柴,确认火烧得旺了,这才回到炕边,端起碗,一勺一勺地给朱信爷喂饭。
“信爷,您慢点吃。”
“嗯。”
一老一少,一个喂,一个吃,谁也没说话,屋里只有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响。
等一碗肉粥下肚,朱信爷的脸色更红润了些。
秦庚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才在炕边的小马扎上坐下。
“信爷。”
秦庚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神情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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