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自西面山缺倾泻而下,将整条枯河谷镀成暗金色。风像被沙粒磨钝的刀,一下下刮着人皮。驼队在一处风蚀崖下停脚,篝火尚未点起,众人已默契地各自寻了背风凹坑,把身子缩进阴影里——仿佛夜色本身才是唯一可靠的帐篷。
陆仁倚在一块黑燧石背侧,指背无声摩挲骨环。鲸齿轻叩,“叮——”一声幽蓝月纹在皮下闪灭,像替他向这片荒漠道一句晚安。三日来,他随这群逃籍之人昼伏夜出,把气息压到比凡人略高一线,再未驭空半寸。可今夜,他心中那头冥鲸已翻尾不休——再往前,便是黑石沟,真真正正的死寂之地;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于他而言却像一潭毒酒:渴极,却不能饮。
——再耗下去,月池将涸,而王珂的通缉令会像沙暴一样刮遍煌北。他必须走了,且要赶在自己被“渴”逼到失控之前。
篝火点起前的一瞬,陆仁起身,像去解手。没人抬头——逃亡路上,多一句问候都是奢侈。他贴着崖根,一步一步淡出火光,待最后一缕橘色被黑岩吞没,才抬头望星。沙风猎猎吹开他裹头的灰布,露出苍白眉骨,瞳孔里两轮小月缓缓旋转,像两口被磨得极薄的井口,深不见底。
“诸位,各安天命。”
他无声拱手,玄袍下摆一掠,幽蓝月影贴地滑出十丈,再一闪,已没入夜色。身后,驼铃尚未响起,风先替他抹平了脚印。
两日后,陵国西北,落霞山脉。
层峦浸在暮色里,像被谁用巨斧劈出无数裂口,云气自山腹升腾,被夕阳映成血绸。陆仁自高空斜掠而下,骨环内侧鲸齿连叩,月池水面在皮下荡起银涛——连日飞遁,他刻意选灵气浓郁的山岭穿行,每经一处峰头,便放玄觉如蛛网,搜捕可能存在的“机缘”:灵草、遗府、斗法余波……哪怕一缕高阶妖气,也能让冥鲸短暂解馋。
第七道峰后,他忽然收遁,悬停于千丈崖外。
——山腹深处,两股气机正纠缠撕扯,灵气潮汐一浪浪拍击岩壁,震得千丈之上的古松簌簌落针。
其一,混沌中期,灵枢法力沉浑如铁,带着明显宗门烙印:金赤火纹,每波动一次,便在山腹石壁烙下一道熔痕。
其二,荒兽,气息暴戾却古拙,像自上古沉睡中刚被惊醒,威压竟与那修士分庭抗礼。
陆仁眸底两轮小月倏地亮了一分,像赌徒摸到牌底,指背在袖口轻轻一刮,幽绿毒火顺腕而下,将骨环表面那层因赶路而蒙上的风尘灼成白雾。他并未隐匿,也未释放杀意,只将身形往崖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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