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顺风楼,门口大红灯笼烧得晃眼,楼里丝竹曲声缠成软绵的雾,裹着大堂里的喧闹往外溢。
酒客们拍桌划拳,唾沫星子混着酒气飞,七八名跑堂脚不沾地地窜,记菜碟的手都在抖;四五个小厮堵在门口,迎客擦桌扫一地瓜子壳,忙得腰都直不起来。
杨万里昂首撞进门,直奔二楼楼梯口,对着个珠市服饰的随从躬身时,腰弯得像把折尺,声音压得又低又紧:
“珠市东市杨万里,聚丰园堂会那回,司正监赏过我半盏残茶。
听闻您练功缺就等品珍珠补身,我在海里泡了三夜,捞了二十条活的白霞珠蚌,那九等品珍珠要在现用的时候取珠,每个都很新鲜,刚送过来!
请司正监收下我这小小的心意!”
巡稽郎的位子稳了!到时候东市渔人见我都得点头哈腰!他攥紧袖角,指甲掐得掌心泛白,喉结滚了滚。
那随从斜睨他一眼,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有点印象。等着。”
转身上楼时,衣摆都没扫到他半片衣角。
一盏茶的功夫,随从折回来,下巴抬得能挂油瓶:“司正监大人说了,白霞珠蚌送府上。
今夜秦二公子摆酒,你这种身份的,不便见。改日再见。”
“不便见”三个字咬得极重,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杨万里脸上。
他脸上的笑却没崩,忙摸出十几文大钱往随从手里塞,指尖抖得像筛糠:“劳烦兄弟多在少东家面前提一句!我……”
“滚吧。”随从把钱揣进怀里,不耐烦地挥挥手,“司正监大人记不记得你,看你运气。”
只要司正监记住自己的名字。收下这白霞珠蚌。
那么这巡稽郎之位便稳当了,现在的不待见又有何妨!
杨万里脚刚跨出门槛,又猛地回头。
魁梧的身子像被钉在台阶上,仰着脖子盯着二楼。
山水屏风遮得严实,可屏后传来公子小姐的笑,脆得像碎银,撞得他耳膜嗡嗡响。
“他们生下来就能坐那儿喝酒,我在河里泡三夜,连见一面都不配?”
他突然扯着嗓子笑了,声音糙得像砂纸磨木头:“出身贱就爬不上去?老子偏要把这世道翻过来!”
笑完,他垂眼掩了眸子里的红,大步踏出去,鞋跟砸在青石板上,响得像咬牙。
白尾滩岸边的乌篷船里,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挣扎闪烁,把周遭衬得愈发昏暗。
刚扒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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