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乐声在并不宽敞的客厅里回荡。吕布忘记了咀嚼,陈世美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墨子停下了演算,庖丁放下了勺子,李白更是双目微闭,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击桌面,口中无声默念。
范剑不懂古典音乐,但他能感受到那乐声中汹涌的情感。他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京城繁华,红绡无数,五陵年少争缠头;又看到了年华老去后的门前冷落,秋月春风等闲度;还有那浔阳江头的孤舟,寒月,瑟瑟荻花,和一个同样失意迁客的相遇……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乐声骤然停歇,余韵袅袅。客厅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的震撼与回味。
薛媪抱着琵琶,微微喘息,眼中似有泪光,却又被她强行忍住。她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
“啪、啪、啪。” 李白率先鼓起掌来,长身而起,激动道:“妙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浮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姑娘之艺,之魂,尽在此弦中矣!当浮一大白!”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吕布咂咂嘴:“虽然听不懂,但……厉害!” 他用力拍了拍大腿。
陈世美沉吟道:“曲中自有身世之感,闻之……令人慨然。” 难得地,他没有说出什么挑剔的话。
墨子推了推眼镜:“振动频率与情感表达之间的关联,值得深入研究……”
庖丁憨厚地笑道:“好听,像……像切最好的肉,一样顺畅。”
范剑看着薛媪,发现她紧绷的肩膀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轻声道:“薛姑娘,此曲……感人至深。谢谢你。”
薛媪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第一次,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温度的涟漪。她微微屈身:“陋艺拙曲,污了各位清听。”
那一夜,客厅里的“夜之声”依旧纷杂:吕布的呼噜,陈世美的辗转,李白的呓语,庖丁的鼾声,墨子规律的翻书声,还有……
从次卧未完全关闭的门缝里,隐约流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幽怨凄清,而是多了几分舒缓与流淌的琵琶声,轻轻地,应和着这都市夜空下,一方小天地的呼吸。
范剑躺在床上,听着这奇异的交响,想起白天的混乱与此刻的和谐(相对而言),还有那张不知何时会塞进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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