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带着嗡嗡的电流声,把徐丽霞的脸照得像张浸了水的宣纸,连毛孔里的怯懦都无所遁形。暖气管道在墙角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她右手腕那道蜈蚣状的旧伤疤在铁栏杆投下的阴影里忽明忽暗 —— 那是去年深秋试图翻后墙逃离贾**时,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缝了七针,此刻倒成了她 “受害者” 身份的最后遮羞布。
陈建国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节奏平稳得像倒计时的钟摆。他没有急着问话,先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个搪瓷杯,往里面倒了半杯冒着白汽的热水推过去。杯壁上印着的 “劳动模范” 字样已经剥落,那是老周牺牲前给他的遗物。等徐丽霞的手指不自觉地凑近杯口取暖时,他才把一叠塑封的照片推过冰凉的审讯台,最上面那张恰好停在她眼前 —— 地窖深处挖出的碎花衬衫碎片上,一枚氧化发黑的蝴蝶胸针嵌在领口,翅膀的纹路还能看出鎏金的残痕。
“1990 年 3 月 17 号,讷河火车站候车厅第三排座椅,你搭识了浙江商人周明远。” 陈建国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徐丽霞的耳膜,“他给女儿买的这枚胸针,你戴了整整半年。李秀华的生日宴上,张艳问你哪儿来的,你说捡的;去年四月你去黑市换粮票,还想把胸针当掉,老板说氧化得厉害不值钱,你当场就哭了。” 他从照片堆里抽出张粮票存根,“这是当时的交易记录,指纹还在上面,要比对吗?”
徐丽霞的喉结剧烈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四个月来,她从最初哭诉被贾**胁迫的 “受害者”,到被陈建国用火车票存根、黑市老板证词、甚至张艳生前的日记拆穿 “帮凶” 身份,心理防线早已千疮百孔。可此刻这枚胸针,让她突然想起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商人临死前的模样 —— 他蜷缩在地窖角落,胸口插着半截凿子,手里死死攥着张全家福,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和胸针上的蝴蝶一样灿烂。
“地窖最里面…… 西北角第三块石板是松的,底下有十六具……” 她突然捂住脸崩溃大哭,声音透过指缝碎成碴子,“贾**杀李秀华那天夜里,我躲在柴房柴堆里,听见石板撬动的声音。扒着门缝看见他往里面埋尸体,还有些用白布包着的‘零件’,被刘军装在面包车里拉走了。那车是松花江牌的,后窗贴着红底金字的‘福’字贴纸,边角卷起来了。”
审讯室的铁门被推开道缝,副队长王强的影子斜斜地投进来。走廊里飘着浓重的烟味,他进来时狠狠抹了把冻得通红的脸,烟蒂在指间积了长长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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