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杭州城时,正是暮春时节。钱塘江水波光粼粼,两岸桃花灼灼,暖风裹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让苏轼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相较于汴京的森严、黄州的荒僻、汝州的动荡,杭州的繁华与温婉,恰似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熨帖着他饱经风霜的心。
“大人,杭州城到了!” 苏忠掀开车帘,语气中难掩欣喜。当年苏轼任杭州通判时,苏忠便随侍左右,对这座城市有着深厚的感情。车外街道上车马辚辚,行人接踵,丝绸庄的伙计正高声吆喝着新到的绫罗,茶肆里飘出龙井的清冽香气,酒坊的幌子在风中摇曳,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苏轼走下马车,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回响。他望着熟悉的街巷,目光却在触及城西北方向时微微一凝。记忆中碧波荡漾的西湖,此刻竟隐约透着几分浑浊,岸边的堤坝似乎也比当年低矮了许多,几处地段甚至能看到裸露的黄土。
“苏大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为首的官员身着绯色官袍,面带笑容翻身下马,正是杭州通判章惇。他快步上前,双手抱拳:“子瞻兄,别来无恙!皇上将杭州这富庶之地交予你,可是慧眼识珠啊!” 章惇与苏轼同科及第,性情爽朗,为官正直,两人交情甚笃。
“子厚兄,托福安好。” 苏轼拱手回礼,目光转向西湖方向,“我瞧西湖景象,似不如往昔清明,莫非是水利失修?”
章惇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叹了口气:“子瞻兄果然目光如炬。这几年杭州人口激增,城中豪强勾结地方官吏,大肆围湖造田,将西湖湿地占去大半。再加上堤坝年久失修,去年汛期险些决堤,淹没了城郊万亩良田。前任知州庸碌无能,只顾搜刮民脂,哪管百姓死活?如今西湖淤塞过半,灌溉、航运皆受影响,百姓怨声载道啊!”
说话间,一阵风掠过,带着西湖水面的腥气。苏轼眉头紧锁,他深知西湖是杭州的命脉,若任由淤塞下去,不仅百姓生计无着,这座 “人间天堂” 也终将沦为废墟。“此事刻不容缓,明日我便亲往西湖巡查。”
当晚,苏轼在知州府安顿下来。府邸虽不奢华,却也雅致,院中栽着几株垂柳,晚风拂过,枝叶轻摇。他洗漱完毕,取出怀中的墨玉山水佩,玉佩温润依旧,上面 “余生山海原阔,愿君随心所向” 的铭文在烛光下流转着微光。这枚玉佩是黄州遇劫时所得,陪伴他走过无数艰难岁月,早已成为他的精神寄托。摩挲着玉佩,苏轼心中暗下决心:此次杭州之行,定要还西湖一片清明,为百姓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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