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在看张远表演,而是微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卷宗上,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钢笔,轻轻转动着,仿佛在思考什么与眼前证词完全无关的事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鄙夷,也没有丝毫打断的意图,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这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与张远声情并茂的表演、与法庭上涌动的暗流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公诉人完成了他的引导,满意地看了一眼张远,然后转向审判席:“审判长,我方对证人的询问暂时到此。”
审判长的目光随即投向何兵:“辩护人是否需要向证人发问?”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何兵身上。王静也忍不住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不解——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揭穿他?
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何兵终于抬起了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审判长,然后落在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张远身上。
张远接触到他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何兵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猎手,看着猎物在自己预设的路径上奔跑时的从容。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法庭:
“审判长,辩护人暂时没有问题需要询问这位证人。”
“暂时”两个字,他咬得微不可察,却带着一种令人玩味的余地。
话音刚落,不仅张远愣住了,连公诉人和审判长都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旁听席上的骚动更明显了。王静更是急得差点要伸手去拉何兵的衣袖。
放弃质询?这等于默认了张远证词的可信度!
何兵却已经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只是拒绝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继续慢条斯理地翻动着面前的卷宗,将那支未点燃的钢笔在指间转了一个漂亮的圈。
他的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反驳都更具力量,像一片深不可测的雷云,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未知的、或许将是毁灭性的能量。
张远站在证人席上,原本以为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诘问,已经做好了硬扛的准备,此刻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种虚脱感和更深的不安攫住了他。他惴惴不安地被法警带离了证人席,后背沁出的冷汗,已经湿透了那件廉价的衬衫。
法庭上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以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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