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可失而复得,财赋可竭而复充,唯人心士气,一旦溃散,不可复聚矣。
“册成之日,京师已危。余将此册副本二,一托挚友携往南都,一藏于密室。若天命不佑,神州陆沉,望后来君子得之,以鉴前车。赵士锦绝笔。崇祯十六年腊月廿三夜。”
绝笔。
写完后不到四个月,李自成攻破北京,赵士锦被俘,后逃归南方,终老于乡野。而他托付出去的副本,一份可能随南明政权湮灭,一份——就是现在木匣中的这份——历经劫难,保存至今。
“他预见到了。”郑老师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他什么都清楚,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才是最悲哀的。”
陈思源盯着屏幕上那些三百多年前的文字,感到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赵士锦的无力感,与他面对学术体制时的挫败感,在本质上何其相似——都是个体在庞大、僵化系统面前的渺小与挣扎。
“但是,”方雨轻声说,“他把记忆保存下来了。他没有让真相随着王朝一起埋葬。”
是的,保存。这是绝望中的坚持,是黑暗里的火种。
二
工作组的第二次全体会议,气氛比第一次更加凝重。
扫描件虽然还没有对外公开,但核心内容已经在工作组内部流传。每个人都清楚,这份文献一旦发布,将引发怎样的震荡。
“文献的学术价值是毋庸置疑的。”研究方向组的负责人,一位姓孙的教授率先发言,“它提供了研究明末基层军事、财政、技术状况的一手资料,细节之丰富,远超《明实录》等官修史书。我建议,尽快组织力量进行校勘、注释、出版,可以做成一部高水平的史料汇编。”
“我同意孙教授的意见。”另一位学者附和,“但出版之前,需要对部分敏感措辞进行技术性处理。比如‘亡于吏治之腐、制度之僵、人心之散’这样的总结性判断,是否保留?还是只客观呈现事实,把结论留给读者?”
“技术性处理?”文献处理组的郑老师皱起眉,“这是赵士锦的原话,是他的核心观点。删改了,还叫史料汇编吗?”
“郑老师,您别激动。”孙教授解释,“我不是说要篡改,而是考虑传播效果。有些话,在学术圈内讨论没问题,但一旦公开传播,可能会被过度解读,甚至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又是‘被利用’。”郑老师摇头,“难道因为怕被利用,就连真话都不能说了?赵士锦冒死留下这些记录,是为了让我们三百年后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