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也曾以同样苛刻的标准,追问过其羊皮纸来源、抄写员网络、以及从‘湮没’到‘重新发现’之间那漫长的、缺乏实物证据的空白期?”
他没有直接点名,但所指不言自明。会场内响起一阵压抑的嗡嗡声。许多学者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在含蓄地将质疑的矛头,反向指向西方自身的古典学术传统。
研讨会的第一场交锋,就在这样表面礼貌、实则刀光剑影的氛围中暂告段落。争论没有结果,但战线已经清晰划下。华夏学派不再满足于在自家院子里梳理记忆,而是正式踏入了全球文明史阐释权的争夺场。这场“范式之争”,才刚刚开始。
【历史闪回线】
西汉,汉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前后,长安,天禄阁(或石渠阁)。
夜色深沉,天禄阁内却灯火通明。数十支巨大的牛油蜡烛在铜灯架上燃烧,将堆叠如山的简牍、帛书映照得一片昏黄。空气里弥漫着竹木、皮革、墨汁以及淡淡防蠹药草的气味。
司马迁跪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近两个时辰。他年近五十,面容清癯,因为常年伏案和内心积郁,背已微微佝偻,但那双眼睛在烛光下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无形的火焰。
他面前摊开着一卷刚刚謄写好的《史记·货殖列传》部分草稿,旁边是数十卷从各地征集来的旧档、谱牒、地方计书以及前朝零散记载。他左手按着竹简,右手握着一支小笔,时而疾书,时而停顿,眉头紧锁,不时拿起旁边的旧简对比,或用刀笔刮去刚刚写下的字句。
一个年轻的书记官(令史)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他换上一盏热汤,低声提醒:“太史公,夜已深,明日再校不迟。”
司马迁恍若未闻,目光死死盯着简上一行字:“……巴蜀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清,寡妇也,能守其业,用财自卫,不见侵犯。秦皇帝以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怀清台。” 这是他从一份残缺的秦代地方褒奖令中摘录的。
但他手中另一卷来自蜀郡的民间杂记残简,却隐约提到这位“清”的家族,似乎与当地某次大规模征发民夫开采丹砂(朱砂,可作颜料和药剂)引发的骚动有关,细节模糊,语焉不详。
哪个更近真实?是官方褒奖的“贞妇守业”,还是民间隐约传言背后的可能纠葛?司马迁的笔尖悬在半空。
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游历天下的经历。在会稽,探禹穴;在九疑,窥舜葬;在沅湘,观屈原所自沉渊;在齐鲁,观孔子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