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周围楼里那些快到统考年纪的孩子,油灯刺鼻,蜡烛伤眼,买台灯配电池更是一笔开销。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没几个因为温玥一行警察的到来而抬头的,而地道的噪音也远非之前温玥追人时可比,格外地静。
先前被撞翻的两个摊子已收起来拿布掩着了,卖淀粉肠的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坐在出入口台阶边,膝上放着一只脸盆,旁边放着“淀粉肠,一毛一根”的牌子。
温玥的皮靴响声挺大,她眼珠子动了动,没看见糖水摊子的主人,她轻轻地“唉”了一声,这些小贩在地道占地经营本就不合法,损失再惨也只能吞进肚里。
“饿不?”沈如柏忽然说道。“我请大家吃烤肠。”
可惜沈如柏还没走到卖淀粉肠的妇女前,后者就以为这批警察要搂草打兔子顺路给她逮走,吓得转身就跑,跑的飞快。
沈如柏悻悻然地空手而归,为保面子,只好说等回局里了,他来负责做夜宵。
刑侦总队有汽车,可惜地下城的汽油配给素来非常紧张,城区内案子不是大案重案就别想批车。温玥印象里单位那两台军剩品勇士吉普,这一年来动窝的次数一双手可以数完。如果今晚捉到了那个假药贩子“老四”,兴许还值得勇士吉普走一趟,现在抓的是几个小吗喽,便只能辛苦大家押着他们摸黑步行回去。
温玥步伐慢些,不知不觉地成了押后,她低头看着晃在身前几步的手电光,将花岗岩石板照得纤毫毕现。她心里一动,身侧的一栋楼被手电光打亮,光朝上,透过楼层间镂空了的飘窗洒下细碎的光斑。黑暗像层纱雾一样裹着她。她听到了人们打鼾的响声,她突然微微羡慕起这种固定的生活——退伍后拿到工厂的铁饭碗,雷打不动的八点上班五点下班,之后挑着去夜校、广场、电影院、俱乐部、图书馆等等地方,爱学学爱玩玩,直到熄灯。
她眼睛忽然湿润了一点,她想到了没法陪她走到这里的那个人,看书,吹口琴,写点什么,在床上互相用枕头打架,有些东西随着她走入地下,变得永远无法回去,也永远无法见到太阳。
街上彼此隔得很远的路灯,功能在于引路而非照明,温玥的记忆如灯光间的大块黑暗,沉下去太多,被勾起来的太少。就好像这里的路灯仅仅能让人不要走错路。但是路能走错吗?几乎不可能。这条建设路会延伸八公里直到尽头的岩壁,途中相交的所有街道实质上都与建设路一个样子,垂直、没有弯曲。一个世纪前,氢弹将地下城的空间炸出来,后面建成的十二条街与第一条建成的街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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