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疏疏的光好像是透射来的。没有水果也没有开水壶的茶几,上面却有一个瓷花瓶,插着一支没有感情的塑料花,其实无所谓真花假花。真花在这间不动手改,温度就恒定的房间里,活不长,而一朵真花的价钱,到现在,依然不便宜。
她无法记起姥爷走之前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温月只能想象,姥爷在不断重复的“玥玥”后接了什么,多半不离孝敬父母,做个对祖国有用的人之类。这种套话她记不得,但记得那一声声“玥玥”。
是的,她最早叫做温玥,带王字旁,玥,传说中的宝玉。
直到十二年前,轮到她的家门口,来一队捧着骨灰盒与荣军之家标志的军人。她并不意外父亲战死在地表,所以没有像母亲一般,当场瘫倒在门口。她搂着浑身发抖的弟弟,像母鸡一样把弟弟护在身后。温月记得那时她留着很长的麻花辫,虬枝样的辫子,被弟弟紧紧抓住,抓得她头皮发疼,和现在的疼痛感一样。
但她想不到的是,父亲葬礼后,她的名字忽然就去掉了王字旁,变成了“月”,理由是玉石太硬,女孩子柔和一点好。
之后,温月真的和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样,分配考试、统一考试都成绩极出色,一路上了仅次于龙山大学的朝秋大学,学了非常“柔和”的文学,然后轮到她服兵役,就再也没有柔和回来。
这段记忆过得飞快,似乎电极针电她脑子的时候,把记忆都电混淆了,温月歪起头,露出虎牙来回抚摸着,思考起昔年的自己,究竟是那个留长长的麻花辫的圆月亮,或是留过耳短发的硬水晶。
她想的脑袋发痛,却不经意间瞅见了对面投影壁上,宛如智障的自己,于是她禁不住笑起来,直到把眼泪笑了出来。
她跳下床,翻出全息面板,临视频连线前,忽然想到自己一身病号服,显然不合适。于是变成了打电话。
蜂鸣声过后,伴着嘈杂人声,微微沙哑的女声传进温月耳中。
“喂,你谁?”
没待温月回话,又传来一句呵斥声“我在打电话,等一下,噢,拿过来,签字是吧。”
“喂,请问你是?”
温月手盖住嘴唇,慢慢滑下,最后说道:“妈,是我,小月。”
“小月啊,丫头,好久没打过来了。”
身在保卫局,机密部门,虽在一个地下城,但温月可能连续几个月都不会有适宜场合去打一通私人电话,况且,不论她或者家里,都习惯了她人间蒸发不存在。先是地表服役,后式保卫局,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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