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轻转,转去陪桌那头亲自端了两盏花茶上前。谢砚接过茶盏只稍稍一抿,这便搁下,缓缓站起身。
顾念坐着慢慢喝了几口,下意识抬眸追随谢砚的动静,只见他已绕过了屏风转进次间,秦仲文随即跟上。
她只得回正身子,继续用花茶压制嗝意,一杯茶喝下肚总算平缓不少。
顾念接过月梅递来的帕子,轻轻擦干嘴唇,低声说了句感谢。
月梅无声地笑,没再对她无礼。
钱嬷嬷招呼婢女进屋收拾,顾念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次间。
秦仲文守在门边,见顾念进屋,照样朝她作揖见礼。
顾念浅笑着点了点头,拘谨地朝里挪了几步,抬眸见谢砚正坐在书案前翻阅兵书。
屋里点起了灯,书案上又摆了银盏,那暖光映照在谢砚脸上,他如一道剪影,顾念不由在心中暗叹。
她木愣愣地站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难堪地停在原地绞手。
秦仲文目不斜视,却也不免留意到顾念的紧张。
他跟随谢砚多年,一向寡言少语,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心无旁骛的小侯爷,鼻息微沉,只觉顾念可怜,竟遇上个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木头。
这自然是他的腹诽,今生也不可能坦白说出口。
也正是此际,谢砚头也不抬地冷声道:“别在我面前当哑巴,去做你的事。”
顾念一怔,快速看了眼面无波澜的秦仲文,当即知晓谢砚说的不是旁人。
她羞愧难忍,难为情地低下头,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只得低声答:“好。”
随即匆匆离开次间,再次难堪地回到早已清扫过的正厅。
正撞上前来点灯的月梅,她一惊,匆匆福身忙去,厅内霎时亮堂起来。
月梅收了火引,顺口问:“少夫人要洗身么?婢子去备水。”
顾念想了想,总归也无事可做,这便轻轻点头,“谢谢。”
月梅浅笑退下。
谢砚看书时心极静,此刻再没人打扰,灯火摇曳,时间悄然掠过。
他默默看完一卷,神思稍稍懈怠,忽而察觉洗房传来隐约的水声。
谢砚又是一怔。
他再次记起如今已成婚娶妻,疏雨轩住进了第二个人,而这人是他的妻子,会在他独自生活许多年的地方逐渐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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