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同志的家庭出身对××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呀?”
我们的家庭到底怎样了?直到我23岁参军没有听父亲讲过一个字“负面”的问题。我知道的是外祖父是地下党工作人员,妈妈和二姨夫、三姨夫妇、四姨夫、舅舅都是共产党员,伯父是抗日烈士,姑父是比爸资格还老的共产党员,这个家族是“红”透了。直到入党,组织调查找我谈话,本来在一处极好的朋友,这时脸上也上了装,眉头皱起,下腭微扬异常的公事公办:“你还有一个姑姑,志愿书上为什么不填?她是怎么死的?”问的我一头雾水,这才从父亲那里了解到,还有一个小姑姑,是教师,姑父是地主成分,做医生,土改时被群众打死。再一深入,我的伯母也是在土改中自尽,大约就是从这件事,使我深切地感受到成分的压力,从此这片乌云它笼罩在父亲上空一辈子,现在又来到我的头上。
它并不使我“受不了”,因为我毕竟没有直观的感受,没有感同身受的体味,但入党谈话,我已经觉得了我与朋友友谊中的异味,他原本在我面前略有自卑的心理开始提升,注入了某种骄傲与自尊——我不是说这两样东西不好,我是感觉到,人与人之间就像天平,心里都有一个价值砝码,他是觉得他那头又加了(或者我这头又减了)一个重重的砝码。也就是这样的心理罢。
再问一句:我们这个家庭到底怎么了?从我伯父的遗孤哥哥那里才晓得的备细,这真是个天大的怪圈:老爷子把两个儿子送去抗战,去革命,这“革命”因他“人少地多”把他划成富农定为阶级敌人,一个儿子牺牲于革命,另一个儿子,“革命”因他的家庭“不革命”、“反革命”而冷落他!且不论牺牲了的革命遗孀为了这口气咽不下而自尽——这是想都想不通,想也想不出来的奇事、惨事。父亲把它埋藏在心中,只在我入党时不得已闪烁透漏一下,直到死再不声言。他名也不争,利也不争,都知道他老实。老天爷,我想起“文革”中那句话:“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一个人要是这样一个老实法,像父亲这样,他得吞咽多少黄连,而且还要脸上泰然自若,这是什么样的定力?
只有一次,“文革”之后大家随便说话,我们谈及某个领导不能令人满意,他在旁说“不要乱讲”,我们都笑说“您老还心有余悸呀”,他怔了怔说“我不是‘余悸’,我浑身上下全是悸”,听见这话,我当时就打了个冷战。他的舒张也偶有的。***“取消成分”他举杯高饮说“千古伟人”,再就是我的《雍正》书出,他又饮酒,说“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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