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将该省学政及该县教官从重治罪。
他说的也真恳切,要读者“问天扪心,各发天良,详细自思之。朕之详悉剖示者,非好辩也”,求一个“天下后世自有公论”。这里头的无奈、愤懑、期盼、渴望,书中在在处处俯拾皆是。
外国我不敢说,综观中国从秦始皇起至辛亥革命,还没有见过如此一部自我辩谤书。我看这部书透露出雍正一朝及雍正皇帝本人生平政治活动的信息量,大大超过了所有有关资料的总和。然而,我不是从历史学家的眼光和角度去审量、考证它的。我找的是文学角度的故事和我对雍正的感觉。说实在话,我对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治学态度是怀着有保留的敬意的。更不能苟同这样一个“公式”:
——封建皇帝是地主阶级的总代表;
——地主阶级的总代表必定青面獠牙,或两面三刀满口柴胡;
——雍正不可能以真诚示天下,一定假话连篇。
他在一些重大的政治事件的解释里,确实玩弄了一些花哨言辞。比如太阿交替之际,呼吸性命之间,他对父亲康熙,对阋墙兄弟的处事原则、亲情交往,都“光明正大”得叫人瞠目,活像孔子的头号弟子颜渊那般毫无瑕疵。康熙逝世后传位诏命、授受交接的事情,和其他资料的记载有“对不上卯”的情节。对清室“得统之正”的表述,分明在强词夺理,起初我读它时觉得新奇,再阅就疑窦丛生:你真个那么好?别人就那么差劲?继而再思,又复叹息,雍正只能说是个实干家,太老实了。
假使这书有另一个写法:雍正以治世之尊,选几名硕儒重臣来一番君臣晤对,话题绝不涉及宫闱秘闻,只谈“雍正改元,刷新吏治”的施政纲要。经过一番宵旰努力“振数百年颓风”的成就;打击朋党奸邪时不得已的苦心……如此正面文章或称“圣心语白”,或叫“矜念苍生”之类的名目,堂皇颁之天下……那结果肯定好了去。一句话,这书见小不见大,有点受冤媳妇儿叫街洗冤的味道,嚷嚷得天下都听见了,却都是他的家务事。
但作为小说家,这种做派可帮了我的大忙。据书中语气、缠绕家务的心理透视,明摆着的:雍正是个口似悬河、伶牙俐齿的人;雍正是个性格急躁的人;雍正是个孤芳自赏的人;雍正是个刻薄爱计较小是小非的人;雍正是个勤于政务,但绝不任劳任怨的人;雍正是个大喜、大怒、大恩大怨都不遮饰的人……弑父、逼母、杀兄、屠弟、贪酒、好色、诛忠、任佞……什么“传位十四子”、“传位于四子”的传说,在雍正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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