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惊讶如此遥远的梵唱,竟能传到自己耳中,却只听得那老僧已开口问道:“檀越听见〈大风歌〉?”
那老僧声音并不洪亮,但与李药师相距百尺之遥,语句传入耳中竟是字字铿锵。
李药师见长者动问,连忙快步上前施礼,恭敬应道:“晚辈听见大和尚唱汉高帝〈大风歌〉,情不自禁,纵剑歌舞,原不敢有扰大和尚清修,尚请大和尚谅鉴。”
那老僧形容枯槁,脊背佝偻,实在已是极老,趺坐松荫之下,静寂有若盘石。
错非他开口说话,直无法确知他是否还在世上。
他原是双目垂帘,此时抬眼朝李药师望去,却是炯炯有神:“不,老衲念的是《楞伽经》,出家人不唱〈大风歌〉。”
李药师心下惊讶:“大和尚唱的不是〈大风歌〉?”
那老僧道:“不错。老衲念的是《楞伽经》,檀越听的是〈大风歌〉。”老僧语音稍顿,轻念一声佛号,缓缓说道:“看檀越适才剑道,与老衲一位故人竟是十分神似。檀越可识得华阳子?”
李药师更是心惊,敬谨答道:“华阳子正是家师祖,原来大和尚与家师祖有旧,不知可否敢请赐知法号?晚辈也好回禀家师。”
李药师家学渊源,师承博雅,亦曾师事华阳一脉。
那老僧微笑道:“见到尊师,便说洛阳故人神光问候。”
李药师当即倒身下拜,重行参见之礼:“晚辈三原李药师,参见神光大师。”
神光大师巍巍欠身:“檀越少礼,请坐。”
李药师见神光座石下首,另有一方青石。他先朝神光身旁的中年僧人躬身,相互致意,才过去盘膝坐在青石之上。神光说道:“老衲适才见檀越舞〈大风歌〉,知道檀越已深得师门真传,可喜可贺。”
李药师道:“不敢。”沉默片刻,终究忍不住,问道:“晚辈愚昧,敢请问大师,何以大师念的是《楞伽经》,晚辈听的却是〈大风歌〉?”
神光微微一笑:“这《楞伽经》乃是禅宗瑰宝,旨在明心见性,直指人心,所以入耳随念。檀越听见的乃是自己的『心斋』,并非老衲所唱。”
李药师听见“心斋”二字,心中一动。原来“心斋”乃是道家修行的过程,能持“心斋”,方能达到《庄子》所谓“坐忘”的境界。
华阳子宗道家,自然已将这些道理授予门人弟子。
只是,这神光大师乃是佛门前辈,怎地也说起“心斋”?
他心中方自琢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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