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守着买她的男人,守着被迫生下来的孩子,在那片山沟里扎根,挨穷,耗光自己的后半生。”
“可我妈是个意外,她真的…怎么说呢,真的特别顽强!”
梁桢说到这还笑了笑,“她在被卖过去的第二年就生了我哥,六年后又生下了我,可是在那期间她从未放弃过逃亡,尽管每次都被抓回来,尽管每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但她好像一直没有放弃过希望,直到我爸入狱,那次她都已经逃到镇上了,只要坐上去城里的车就能永远摆脱,结果还是被村里的人抓了回来。”
梁桢闭着眼,她知道自己有点醉了,可是某段记忆却好像比以往更加清晰。
“……他们把她剥光了绑在院子里的树杆上抽,每抽一下,她就骂一声梁国财,我知道她那时候真的很狠!”
山里的鞭子声,女人的哭喊声,男人们的骂声,还有少年的呼救求饶声。
这些构成了梁桢六岁的记忆。
“我妈被打的时候我就趴在窗口,眼看快要抽断气了,我哥跪在地上给那些人磕头,最后他们才撒手,那次我妈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村里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上门,劝她安分一点,劝她认命,就算看不上梁国财,起码也得想想两个孩子,而每每这个时候,我妈都不说话,也不掉眼泪了,我想她的眼泪大概早在被绑在树上抽的时候掉光。”
“那次之后她安分了一段时间,我以为她是死心了,可是小半年后,我记得应该是春节前,家家户户开始蒸糕做饼,她把我棉裤棉袄剥了扔到院子里冻了一晚上,第二天背着发烧的我说要去镇上看病,没人会怀疑,她就顺利背着我过了两座山,在山脚的时候却把我放下了,说,桢桢啊,妈妈去给你摘朵花,你留在这别动……”
梁桢又笑了笑,“那是大冬天啊,山上哪儿来花,可是我就真的没有动,看她背着一只黑色的帆布包往山上爬,眼看越来越远了,我还冲她喊,妈妈,你快点儿,你快点爬啊……”
梁桢声音开始哽咽,头顶的那片星空也开始模糊起来。
冰凉的手指突然被人缠紧。
“她就那么把你丢那自己走了?”
“嗯。”
她脑中那抹往山上拼命爬的背影,穿了件红色袄子,裹了头巾,把她扔在原地。
山里的风真冷啊,像刀子一样割得她浑身疼,可是那个女人决绝地,急迫地,不曾再回头看她一眼。
梁桢手指揪紧,钟聿侧过来把她搂到怀中,紧紧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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