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幸,未免也有些矫情。在丈夫死去的这些年里,她一直在朝乾夕惕夙兴夜寐的沉湎于复仇的战斗中,没有一天不是在策划,在努力,在克制,尽管希望如此渺茫,尽管路途如此艰辛,她也不曾想要放弃。
此时回望,看上去她只是躲进了毫无意义的劳累中,让自己在无力的挣扎里等待着过去的一切慢慢过去,或许哪一天会幡然醒悟,忘记仇恨。
奇怪的是,时至今日,她没有能放下仇恨,反而这仇恨成为了她的人生航行的坐标。她向着这个目标坚定不移的前进,不过她似乎忘记了初衷,已经放下了对死去丈夫的思念,仅仅只是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好对死去的丈夫有个交代。
白秀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将手机放下,反扣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出现的还是少年有些冰冷和倔强的表情。
猝不及防的,她发现自己在人生即将抵达终点之时,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有时稚气的可爱有时成熟的可笑的少年.......
“你真是疯了......白秀秀。”
她低声自言自语,她感觉到焦躁和不安。
“洗个澡冷静一下吧。”她对自己说。
白秀秀脱掉了睡衣走进了浴室,在镜子里她又看见了自己真实的面孔,也许是某个人让她摆脱了恐惧,她的脸色不像开始那样苍白,还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红晕。她注视这自己,确定她还保持着青春,可想起雅典娜那张超凡脱俗的脸,她又丧失了一些足够颠倒众生的自信。
“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不止结婚了,还有个不清不楚的前妻,连女儿都要三岁了。连自己的老师都下手,就是个十足的海王.......两个其实也还好吧?还有小美呢.......”
白秀秀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脸颊。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转身走进淋浴房,拧开了花洒,让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水打湿了她的秀发,浸润了她的肌肤,她又想起了浮动着雾气的塞纳河上,那时埃菲尔铁塔还没有倒掉,那时她还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情,她只是凭借着自以为是的怜悯吻了她。
真是奇怪,她从未为这冲动的举动后悔,但此际却后悔,当时没有能放下一切,陪他回到巴黎.......
她想人生应该就是这样,不到终点,谁也不知道是谁离开了谁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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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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