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喝的,院主当成宝贝,却被少主出门前搜刮了个干净,这会儿在山上不定怎么跳脚呢。
吴茱儿见这童子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还是个矮冬瓜,一张包子脸,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梳着两把垂髻,笑露一口豁牙,叫人不忍心拒绝他。
“多谢。”
“不谢不谢,娘子别站着了,快请坐吧。”
客厅里只有两把交椅,太史擎坐了一把,他旁边还有一把空着,吴茱儿哪儿敢坐到他身边去。
太史擎掀开茶盏吹了吹,抬眼见她还愣着,不悦道:“坐下喝茶。”
吴茱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仍不忘问他:“您是答应了让我先回家一趟吗?”
太史擎“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再看她露了笑脸,腮上若隐若现一对酒窝,那张麻子脸也不是那么不堪,就不知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吴茱儿想的是,她不怕见官,到了公堂上她有法儿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怕拖延久了,阿爷和阿婆担心他,所以要先回家报个平安,再和这个拉弦儿的上官府评一评理。
于是两人就坐那儿喝茶,谁也不搭理谁了。童子急地抓耳挠腮,几次偷偷冲少主使眼色,这位爷都当没看见。
吴茱儿喝不出个茶味儿,杯子一空就坐不住了,告罪一声,出来到甲板上透气,倒还自在些。
“少主,您方才怎么不和人说话呀,您好歹同人家套套近乎,然后才好张口求人家帮忙呀。”童子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谁要求她,”太史擎甩了他一记冷眼,道:“吾从不求人。”
童子傻眼道:“那您干甚骗人上船。”
“等她求吾吧。”太史擎眼中精光一闪,再不同他废话。
***
一路无话,船到了龙潭渡口,太阳还没有落山。
停船靠岸,几个水手分头抛下船锚搭上艞板,惹得渡口附近的船家和渡客们侧目频频,毕竟秦淮河下游少见这样漂亮的楼船画舫,该是在江宁上游才常见。
吴茱儿站在甲板上,早将箱笼和挑担都收拾好了叫驴子驮着。等船停稳,她待要入内向船主人暂别归家,太史擎却换了一身打扮带着童子走出来——
只见他穿着一身蟹壳青交领的直缀长袍子,脚上一双云头皂靴,外罩一件玉色软纱衣。一头黑发向上梳拢,乌丝网巾覆住饱满的天庭,露出一副英气逼人的眉眼,再看他腰间佩玉佩剑,领上双折白纫,竟是一位士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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