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狡辩,一五一十地供认道:“是宋知府,宋孝辉大人派人传话于我,说是东厂曹公公在应天府落脚,不怕事情闹大,可以借由民间采选之事搜刮民财,我所以才敢到处抓人,从中捞些油水。”
民间百姓多是不愿女儿长途跋涉进京参选,唯恐死在途中,或是被人糟蹋了,只好在官府的暗示之下花钱消灾,为女儿赎身,荡尽家财的大有人在。
抓了有钱人家的女儿,拿到赎金就放了人。为了凑够送京参选的民女人数,自然就要去抓那些穷人家的女儿,谁家胆敢私藏民女,干脆就抓了父母亲人坐牢,以儆效尤。
“宋孝辉与你之间可有书信凭证?”
“没有,这个真没有。”窦知县生怕他不信,急着解释:“宋知府行事一向谨慎,怎么会留下这种把柄,就连我每回送他孝敬,都要换成不带官印的真金白银,通过暗桩,不经明面儿的。”
“都写下。”
“是是。”不消得一刻,就写了两页罪状。
“我最后问你,你们这样胆大妄为,就不怕激起民愤么。”
窦知县苦哈哈道:“大侠身在江湖,可能有所不知,这回|民间采选是东厂领的事,京师里有位九千岁顶着呐,出了什么事都有人兜着,咱们这些人不是不怕,是不必怕。”
鬼太白冷笑一声,抓过他的左手在他脖子上蘸了血,分别在两张纸上摁下手印,当着他的面合上账本,收入怀中。
“鬼、鬼大侠,下官都依你所言做了,你可以饶过我一命了吧。”
“还有一件事——明日一早,就将牢中的无辜百姓全都放了。”
“好好,一定照办。”窦知县满口答应,脖子上忽然一轻,眼前烛光扑灭,室内陷入一片漆黑当中,只听风声来去,那人似是走了。
“老爷,他走了吗?”秦师爷颤声问道。
窦知县竖着耳朵听了听,呼地出了一口长气,无力道:“走了,点上灯吧。”
秦师爷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摸索着点了灯,就看到窦知县脸色惨白惨白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连忙上前搀扶。
“老爷,喊人吗?”
“喊什么喊,”窦知县呲牙咧嘴,低声训示他:“不许喊人,更不许把今天晚上的事儿声张出去,说出去,你我都得死。”
“啊?”
“啊什么啊,听我的,明日一早,就将牢里的人都放了。”窦知县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儿,“账册都叫人拿去了,为今之计,只有明哲保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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