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呀!
婚后半个月,我不仅没有动过她一指头,连一句话也懒得跟她说,除了晚上必须进厢房睡觉以外,白天我连进屋的兴趣都没有。我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示,父母之命啊!
父亲还是看出了我的心意,有一天,把我单独叫进他住的上屋,神色**。
“你近日好像心里不爽?”
“没有。爸。”
“我能看出来。有啥心事,你说。”
“爸,没有。”
“那我就说了——你对内人不满意,嫌其丑相,是不是?”
“……不。”
我一直未敢抬头,眼泪已经忍不住了。
“这是我专意儿给你择下的内人。”父亲说。我没有想到。他说,“男儿立志,必先过得美人关,女色比洪水猛兽凶恶,且不说商纣王因褒姒亡国,也不说唐王因贵妃乱朝,一个要成学业的人,耽于女色,溺于淫乐,终究难成大器……”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那严峻的眉棱下面,却是满眼的赤诚,坦率的诚意,使我竟然觉是自己太不懂事了。大丈夫立国安家成学业,怎能贪恋女色!我长到十八岁,从来没有听过怎样对待婚娶的道理,父亲今天第一次坦诚地对我训导,我悟出人生的道理了。
父亲当即转过头,示意母亲。母亲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蓝袍,交给我,叫我换上了。我穿上那件由母亲亲手缝的蓝洋布长袍,顿然觉得心里咯噔一声,沉重起来,似乎一下子长大成人了!服装对于人,不仅是御寒的外在之物。穿起蓝袍以后,抬足举步都有一种异样的庄重的感觉了。
父亲领着我走出上房的里间,站在外间里。靠墙的方桌上,敬着徐家祖宗的牌位,爷爷徐敬儒生前留下一张半身照,嵌镶在一只楠木镜框里,摆在桌子的正中间。父亲亲手点燃大红漆蜡,插上紫香,鞠躬作揖之后,跪伏三拜,然后站在神桌一侧,朗声道:“进香——”
我走前两步,站在神桌前头,从香筒里抽出五根紫香,轻轻地捋一捋整齐,在燃烧着的蜡烛上点燃,小心翼翼地插进香炉,哆索的手还是把两支弄断了。重插之后,我垂首恭候。
“拜——”父亲拖长声喊。
我抱起双拳,作揖。
“叩首——”
我跪在祖宗神牌前,磕了三个响头,就抬起头,等待父亲发令。
父亲从腰里掏出一片折叠着的白纸,展开,就领着我向祖宗起誓:
“不孝孙慎行,跪伏先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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