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稚童之念的回应。
天色将蒙蒙发亮时,帝王仪仗已过中关半山,山行至此,道分两盘,乃御道中折之处,事先扎有帷幄,队伍在此暂歇,皇帝下辇,自此改作步行。
愈往上行,道路愈发艰险狭窄,随行者开始减少,禁军沿途驻守,天大亮时,遥遥可见山间玄朱旌旗蜿蜒飘动,如同天子跋涉之下遗落的染血龙鳞。
皇帝之躯本已无法支撑这场东行封禅,是因胸中残存一口未绝之气,服下与姜负所讨之药,方才续燃出这最后的生机之火。
即便如此,走走歇歇,登至盘山之道,皇帝亦吃力难当,汗水滚滚,力竭之下,视线与神思数次陷入恍惚。
这份因躯体力量耗尽而产生的恍惚,却带来头脑极致的明醒,灵魂仿佛出窍旁观,让皇帝清楚地看见自己十二年前登山时的豪情俱已化作山灰,今时只余满目疮痍的一副狼狈躯壳。
是,人总归都会变得这样衰老,老去本身并不可怖可耻,可若一早能够接受终将老死这件事,未有之后之事,当下纵然垂垂老矣,如何又不能如当年一般坦然抒发万丈豪情?
将这脊背压弯的未必只是老态,有些过错压在身上,我与世人及史书皆知,便再也无法如旧时般挺拔。
汗水自眉骨滑落不绝,像是从眼睛之外的地方淌出来的泪,皇帝颤颤回望,只见身后如万丈渊,峥嵘的山岩宛如数不清的白骨,将这至巅之途堆迭铺就。
一瞬的晕眩,皇帝猛然扶握住身旁之人的手臂,怔怔看去,却非方才的禁军,而是丰神拔俗的少年面孔,年轻有力的手臂将他搀扶,与他道:“儿刘岐,助父皇行尽此途。”
“好,好……”皇帝定定上望,汗划过睫,口中颤声重复:“我儿助我往,我儿助我即可往。”
十二年前缺席了这场封禅的幼子扶着他抵达至高处,许他接受这场天地间至高的审判。
天子仪仗抵达岱顶之际,负责迎神的天机已在祭坛边等候,巫神宽大醒目的玄衣朱裳在山风云雾中翻涌,人捧玉匮静立不动,宛如真正的天命使者,身后站着眉眼肖似先太子刘固的稚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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