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刑场如市
五月初七,午时刚过,大名府城南的刑场已是人山人海。
这片刑场设在校军场东侧,平日是官兵操练、百姓买卖牲口的地方,今日却搭起了三尺高的木台。台中央立着碗口粗的木桩,上面绑人的绳索还在风中微微晃动——那是今早刚斩了一个江洋大盗留下的。
台前摆着两张公案,铺着红布。左边一张空着,是给监斩官梁中书的;右边坐着府衙的师爷,正慢条斯理地整理文书。台下,二百名衙役分作四队,手持水火棍,将刑场围得铁桶一般。更外围还有一队禁军弓箭手,个个腰挎箭壶,手按刀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人群。
午时二刻,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
“让让,让我看看!”
一队官兵押着两辆囚车,从府衙方向缓缓驶来。前面一辆车里,卢俊义戴着四十斤的死囚枷,长发披散,胡须凌乱,但腰背依旧挺直。他闭着眼,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后面一辆车里是燕青。他比卢俊义更狼狈些,脸上有伤痕,囚衣撕破了,露出结实的胸膛。但他眼中没有惧色,只有焦急——他不断转头看向卢俊义,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囚车在刑场边停下。官兵打开车门,将两人拖出来,押上木台。
“跪下!”一个衙役按卢俊义的肩膀。
卢俊义不动。衙役用棍子敲他腿弯,他踉跄一下,单膝跪地,但很快又挣扎着站直。
“反贼还敢猖狂!”衙役又要打。
“算了。”台上师爷摆摆手,“将死之人,由他去吧。”
卢俊义被绑在木桩上。绳索勒进皮肉,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燕青被绑在他旁边,低声道:“爹,待会儿……”
“别说话。”卢俊义打断他,“记住我交代的事。”
燕青眼圈一红,咬紧牙关。
台下,金海和林暮雪挤在人群中。两人都做了乔装:金海粘了假胡子,戴了顶破斗笠,背上背个竹篓,像个进城卖山货的农夫;林暮雪则扮作中年妇人,脸上抹了黄粉,点了麻子,头发用布巾包得严严实实。
饶是如此,林暮雪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从小在师门学医,见过生死,但没见过这样公开的、仪式性的屠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兴奋——百姓们伸长脖子,踮起脚尖,脸上有恐惧,有同情,更多是看热闹的猎奇。
“你看那边。”金海碰了碰她的手臂,用眼神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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