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苟三利家面临一桩大事。
长子苟德东过了年就二十三岁了,他和县城上班的女友孙美容已经恋爱一年了。
本命年,不动婚。家里要赶在本命年之前为他操办婚事。
苟三利把家里那点家底翻了个底朝天,
布票、攒了半年的活钱,扯了最好的斜纹布,送到裁缝铺,
给苟德东做了一身簇新的“的卡”中山装,又买了一件白衬衫、一双黑皮鞋。
剩下的现钱,加上卖了一块父亲留下的怀表的钱,一共一百三十块,
心里头揣着翻本发家的热望,他一股脑儿塞给了堂哥苟长富,跟着去倒腾那个买卖。
这么安排如了他的意,可家里却闹翻了天。
闺女苟德凤也想做件新罩衫,等开春时穿。
眼巴巴等了半天,哥哥换上了晃眼的全副行头,自己连块手绢都没得着。
央求两句,只换来苟三利一句硬邦邦的批评,
“丫头片子,穿那么新给谁看?旧的拾掇拾掇一样过年!”
苟德凤心里那点委屈“腾”地冒出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嗷”地一声就哭了,把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子连带针线簸箩,重重往炕沿上一摞。
一甩辫子,扭身就出了门,串门子去了。
家里的喂鸡喂鸭、灶膛烧火、浆洗缝补,一应活计,全撂了挑子。
这可苦了老太太苟张氏。
儿子不着家,孙女撂挑子,一大摊子活儿劈头盖脸压下来。
她小脚伶仃,屋里屋外忙得脚打后脑勺,
喂完鸡鸭顾不上生火,刚拿起扫帚又得去拾掇酸菜缸。
一天下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苟张氏把破抹布往灶台上一摔,小脚跺得地面咚咚响,扯开嗓子就骂开了,
“这日子过的!丫头翅膀硬了,小子指望不上,
我个老棺材瓤子,还得当牛做马。你们一个个都是祖宗啊?
我上辈子造了啥孽,摊上你们这群瘪犊子!”
她偏疼儿子孙子,冲西屋一顿乱骂,
“你个死丫头片子,跟你爹置气,就拿我这把老骨头出气?
我看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将来到了婆家,让人把脊梁骨戳碎喽!”
骂得苟德凤急了眼,就一头撞在苟三利身上,
“我都二十了,我也要相对象,哥有新衣服,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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