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班主任王老师商量之后,决定把多余的一百多块钱退回那些捐数最高的老师和学生,留下四百元足够了。
“为了砸断封建锁链!我捐三块……”
“再不能容忍我们的姐妹做封建婚姻的牺牲品!我捐一块……”
“为了解放,为了自由!我捐……”
那一张张男生和女生的脸在我眼前叠印,那一声声慷慨激昂的话在我耳畔响着,永生难忘!大伙不仅是同情田芳的遭遇,而是一种共同的时代要求。刚刚获得解放和自由的新中国的第一代青年,强烈的反封建的意识是共同的要求。这些师范学校的学生,尤其是速成班的学生,来自社会底层,不单是仇恨地主资本家,尤其仇恨封建的婚姻。好多人与田芳有类似的遭遇,离婚和解除婚约,在师范学校不仅不会被人耻笑,而会得到普遍的支持和同情。
“你离婚了?”
“离了!”
“完全弄零干了?”
“零干了。你呢?”
“我刚提出来,正离哩!”
“赶紧离了!重新自由去……”
这是公开的交谈,不会令人议论……田芳这样的引人注目的白毛女,得到热烈的募捐就是不奇怪的事了。
我按按书包,四百块人民币正在手心,我的心止不住一阵发热,隆冬原野上清晨凛冽的寒风也不那么厉害了。
我们三人走进田家寨,几经打问,终于找到田芳家的门口。
两间厦屋,连个围墙也没有,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家十分贫苦的农民。我们三人站在厦屋门口,一个女人走出来,大约四十出头,一眼就可以断定是田芳的母亲,脸形太相像了。她一看见这三个穿戴不同于庄稼人的陌生人,先愣怔了一会儿,有点惊恐地问:“寻谁?”
王老师说明了我们的身份,田芳母亲脸上的惊恐立时消失了,却更加慌。她把我们让进屋,却无法使我们坐下来。炕上的一张破烂的被子下,围坐着四个娃子和女子,地上竟然没有一个可供人坐下的凳子。她擦擦手,闪身出了门,再进门的时候,端着一条长凳,大约是从邻家借来的。不管怎样,我们三人挨排儿在长凳上挤着坐下了。
她张罗着倒水、取烟,取来了一只装着烟末的木盒子,却找不到烟袋。王老师点燃自己的纸烟卷,劝她再甭麻烦了。她在灶锅下的木墩上坐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有经见过世面,也没有和公家的干部打过交道的农家妇女,常常都是这个样子。王老师尽管很和气,问她家里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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