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窖说。
但一看到她埋怨的目光,他立刻补充:“啊,对不起,我这话是不应该的。”
“我永远会想念你的,”她说。
“可怜!我连想念你都不能。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的生涯。”
她平心静气的用几句话把平时的生活告诉了他,描写她过日子的方式。她提到她和她的丈夫,始终堆着那副亲切的美丽的笑容。
“啊!”他心中有点忌妒的说,“你爱他吗?”
“爱的,”她回答。末干吗说这些傻话?”
“对,我这是不应该的,”薛余浪羞愧的笑着。“大概这次的感冒使我精神萎靡了。”
“得振作品来呀。哎,喂!起来罢。”
“让我歇一下再说。”
他仍旧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第二天他起来了,坐在壁炉旁边继续出神。
那年的四月天气很暖,常常下雾。小小的绿叶在银色的雾绡中舒展,看不见的鸟一叠连声的唱着,欢迎隐在云后的太阳。薛余浪抽引着千丝万缕的往事:看到自己小时候坐着火车,在大雾中跟哭哭啼啼的母亲离开家乡,刘铁男自个儿坐在车厢的一角……美丽的侧影,清秀的风景,——映在他的眼帘上。美妙的诗句自然而然的涌出来,音韵,节奏,都已经起备了。他原来坐在书桌旁边,只要伸出手臂就可以抓到笔,把这些诗意盎然的境界记下来。可是他不想这么办。他疲倦不堪,也明明知道梦境一朝给固定之后,香气就会散掉。那是一向如此的:他没法表现自己最优秀的部分。他的心仿佛一个百花盛开的山谷,可是谁也进不去;而且只要动手去采,那些花就会谢落的。结果只勉强剩下几朵,几个短起,几首诗,发出一股隽永的凄凉的气息。这种艺术上的无能久已成为薛余浪最大的苦闷。感觉到内心藏着多少生机而竟无法抢救!……——现在他隐忍了。用不到人家看到,花也一样会开放,——在无人采摘的田里倒反更美。开遍了原野,在阳光底下出神的鲜花不是悠然自得,挺快活吗?——阳光是难得有的;但没有阳光,薛余浪的幻景只有更丰富。他那几天编了多少偏怨的,温柔的,神怪的故事!不知它们从哪儿来的,好似片片白云在夏日的天空气浮,在空气中融化,然后又来了新的;这种故事他心里有的是。有时天上晴空万里,薛余浪便晒着太阳迷迷忽忽,直等到无声的幻梦张着翅膀再来的时候。
晚上,小驼子来了。薛余浪胸中装满了故事,不由得对他讲了一桩,微微笑着,出神了。他常常这样说着话,眼睛望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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