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易形容于色,吴国无人,竟令这等人物居丞相之位,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孙峻无言以对。
“立刻下令,”全公主不容置疑,“撤去驿馆周围所有人手,以礼款待汉使。”
“明日早朝,你需亲自向陛下禀报,就说……”
“汉国大司马来信问候,吴国当以礼相待,已安排使节馆驿,不日将回书致意。”
孙峻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明白了。”
全公主神色稍缓,走回案后坐下。
她提起越窑青瓷壶,斟了两盏茶,将一盏推至孙峻那边。
“峻儿,”她忽然换了称呼,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你可知冯永此信,最毒之处在哪儿?”
孙峻抬头。
“不在于他骂你,不在于他干涉内政。”全公主不顾仪态,喝了一大口茶汤,“在于他逼你退让三步。”
“三步?”
“第一步,你不能杀诸葛恪之子。他信中引经据典,占据道德高地。”
“你若杀之,便是‘暴虐无道’,天下士人离心。”
“第二步,你不能追诸葛融之部。五千部曲已入汉国,他信中轻描淡写‘暂纳之’,实为警告。”
“他是在警告你,你若追击,便是破坏‘暂纳’之约,汉国有借口兴兵。”
“第三步,”全公主放下茶盏,声音低沉,“你甚至不能斥责汉国之僭越。”
“因为他通篇以‘道义’为名,你若严词驳斥,反显得你吴国‘不义’。”
孙峻握紧拳头,满面屈辱之色。
“更可怕的是,”全公主望向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忧虑:
“他让满朝文武都看到,汉国一纸书信,便可动摇建业决策。”
“今日他能逼你放过诸葛恪之子,明日他就能逼你开放边市,后日他就能逼你割让城池……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殿中一片死寂。
许久,孙峻嘶声道:“难道……难道就任他欺辱?”
“忍。”全公主一字一顿,“小不忍则乱大谋。冯永此人……不争一时之胜,而谋十年之局。”
“他要的不是你今日之怒,而是你明日之衰,后日之亡。”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用力推开。
夜风涌入,吹动她鬓边步摇,珠玉轻撞,声声清脆,却让人觉得寒意阵阵。
“明日早朝,必有官员问及汉国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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