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时将寿衣穿上。沙莎和王婶不敢动手,钱主任又只顾哭泣,我一个人没办法弄。幸亏汪总匆匆跑来了。他一进门就说有惊人的消息。王婶要他将老赵的寿衣穿好再说。汪总说这话他不说心里难受。
结果,汪总边给老赵穿寿衣边告诉我们。长江大桥靠汉阳的桥头上发生爆炸,一辆一路专线车被炸飞了,满满一车人全成了肉酱。我惊叫起来,因为师思很有可能就在车上。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本来师思同董博士已上了那辆大巴。突然间发现主编老莫也在车上。师思就拉着董博士下去了。结果主编老莫被炸得只有他老婆才能认出来。
在他的追悼会上,私下流传一句比悼词更容易让人记住的话:这样去死,不值得。
也就是这天晚上,我和汪总在我家里一人拿着一只啤酒瓶喝闷酒。隔壁屋里钱主任、沙莎和王婶,三个女人挤在一起抱头痛哭。她们反复嚷着一个话题:都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哪来这样的深仇大恨。钱主任的手肿得像被蝮蛇咬过,打了两针先锋五号也不见消退。
凌晨时分,很远的江面上传来汽笛声。
沙莎突然一推我,她说:“我怕极了,人咬人太厉害了。蓝方,我们还是离婚吧。我怕你到时也像老赵一样。”
我背对着她说:“要是你走在前面,我不就没机会了!”
沙莎说:“你这是咒我先死呀!”
我们暂时不再说话。
天亮后,我揉着涩涩的眼窝对沙莎说:“好吧,我们今天就去将手续办了。”
在婚姻登记处,意外地碰见王婶和汪总。他们是来复婚的。王婶说,他们也想通了,人只能活这一辈子,能原谅人的时候就要原谅人,上半夜为自己想想,下半夜为别人想,这事就过去了。沙莎冷静地望着他们,说我们正在前赴后继。
离婚后,我和沙莎仍住在一起。对这套两室一厅里的一切物品与行动,我们都有详细的协议。包括早上起床后卫生间谁先用都有规定,所有一切都如美国法律那样周全。唯一疏漏之处是到了夏天,有空调的那间卧室如何轮流使用。在订协议时我想到这一点,但我没说。以沙莎的精明她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她也没说。有时我想这也许是我们与上帝达成的一种默契。
主编老莫一死,韩丁那篇文章引起的官司就被人淡忘了。这天,女邻居突然领着那个在黄孝河路卖花的老太太来到杂志社。卖花的老太太竟然就是女邻居的母亲,她对我们说,自己是那官司中的真正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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