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营地那些居民脸上对物资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对新来者隐隐流露出的、近乎崇拜的钦佩……一股强烈的、被时代抛弃、被边缘化的冰冷危机感,像沼泽里的毒气,从脚底蔓延上来,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那点基于资历和旧秩序的权威,在这冰冷的末世里,面对绝对的实力和生存资源的碾压,薄得像一张浸了水的草纸,一捅就破。他那“负责人”的头衔,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力威慑和人心拥护,屁都不是。
院子角落,由旧仓库改造的洗衣房里,水汽氤氲。顾胜兰、唐娜和罗菲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用汽油桶改造的洗衣盆忙碌着。顾胜兰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正用力搓洗着几件沾满了已经发黑的血污、泥泞和火药残留物的军服——那是李曼他们换下来的。冰凉刺骨的肥皂水浸泡着她的双手,泛出不健康的红色。她咬着一口气,动作麻利而有力,仿佛要将这一路的风霜血雨都在这搓洗中涤荡干净。水流哗哗作响,带着浑浊的污渍,旋转着淌进地板上的排水口。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几乎挡住了大半射入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者勒蔑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那双平时摆弄扳手和武器、沾满油污的大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拎着一瓶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还算干净的旧布包裹着的葡萄酒。他脸上带着一种与他粗犷外形极不相称的紧张和犹豫。
“那个,顾、顾小姐?”者勒蔑操着生硬但努力咬字清晰的汉语,声音比他平时在战场上吼叫或者和男人吹牛时,要柔和、低沉了好几个度,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结巴。
顾胜兰抬起头,额角因为劳作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不服帖的发丝沾在汗湿的皮肤上,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她看着这个像铁塔一样堵在门口的蒙古汉子,以及他手里那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有事?”她的声音带着劳动后的微微喘息,但并不显得柔弱。
“这个。”者勒蔑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下意识地举了举手中的酒瓶,动作僵硬得像在举一枚手雷,“在……在镇上那个塌了一半的超市角落里找到的,看着瓶子还行,应该没坏……谢谢你,帮我们洗这些衣服。”他把酒递过去,手臂伸得直直的,仿佛那瓶子烫手。
顾胜兰没有立刻去接。她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沫,水珠在光线中划出晶亮的弧线。她站直身体,目光在者勒蔑那张棱角分明、带着风霜痕迹却莫名透着憨直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在他手里的酒瓶上,语气平静:“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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